古代中国人可是很爱干净的,对牙齿审美要求也很高,像葫芦籽那样整整齐齐白白小小的牙齿最受喜爱,比如《诗经》里写美人,齿如瓠犀,像葫芦瓜里的种子一样。

  不懂什么样子的去菜市场买个西葫芦切开看看就知道了。

  而张口熏人就是龌龊。嗯没错,“龌龊”的“龌”最开始就是指吃完东西不刷牙不漱口。

  古人不仅爱干净,还很有情调。

  初春时节到郊外散步,前方二十尺远有窈窕淑女,立刻伸手折一支杨柳枝放到嘴里嚼嚼再搭讪。不同于紧张时搓衣角咬指甲,嚼杨柳枝是备受推崇的洁齿手段,相当于现在约会前嚼口香糖。

  唐代之前的人们洁牙还比较原始——木片刮、清水漱、盐粒擦、小棍儿剔。到了唐代,医书《外台秘药》中记载,把嫩杨柳枝折下,用每颗牙咬树枝直到咬出汁液,之后可以蘸盐或药粉刷牙,能帮助洁白牙齿清新口气,原理类似于……狗咬胶。

  这种原生态牙刷材质包括但不局限于杨柳,可以因地制宜选择槐枝、桃枝,注意没毒没刺就行了,据说效果挺好的,连李时珍都说“涤齿甚妙”。南宋后已经不用在路边折树枝刷牙了,城里的手艺人在骨头、牛角、竹子、玳瑁等材料上钻孔,植上软硬适中的马鬃毛,样子跟今天的牙刷相差不大。

  △内蒙出土的辽国骨制牙刷刷柄,毛已经烂光了

  到了歌舞升平的宋代有了专门的洁牙剂。士大夫们用药材和香料煮成稍具粘性的汤汁用来漱口,配上杨柳牙刷效果更佳。发明了东坡肉的苏轼也有自己的独门配方牙粉,用茯苓和松脂晒干捣末制成,用的时候兑水,在嘴里咕咚咕咚漱几下然后吐出来,味道应该也不差。

  但这些手段除口臭还差点,不过他们也有办法。唐朝高官见皇帝要先含一颗丁香果,明代嫖客喝完酒得吃糖炒栗子,清朝男人会客前先嚼几粒胡椒——就当是辛辣版薄荷糖。

  几场瘟疫后,中世纪的“科学家”们表示死皮和污垢能保护身体免受疾病侵袭,清洁身体不仅有害健康,也有伤风化,洗手刷牙也不行,教会更是把“不洗澡”和“圣洁”联系在了一起:洗澡即罗马式纵欲,不嫌弃尘世的泥土,才能更好地侍奉上帝。

  对于因长期不刷牙漱口导致的牙疼,教会给出了逻辑强硬的解释:邪灵通过头发入侵人体,牙疼是邪灵突然作祟导致,拔牙或者剪发都可以驱邪,所以治疗牙齿的任务常常顺带交给理发师。

  16世纪,莱比锡出版了第一本以牙科为主的书,目标读者就是理发师们。这本名为《所有牙齿疾病的小药书》只有四十四页,涵盖龋齿钻洞、黄金充填、口腔卫生、以天仙子种子烟熏以去除牙虫以及拔牙等主题。

  △14世纪英格兰的拔牙场景,看着就疼

  游牧习惯、瘟疫连连、饮食粗糙,在这样的情况下,干净整齐的牙齿可是贵族的象征,只有讲究的人会拿碎布蘸白垩土、骨粉甚至铜绿擦一擦牙。一口好牙如此高贵,到了17、18世纪,穷人们甚至会为了生计去卖牙:把自己嘴里的好牙生生拔出来,再生生摁在受捐者的牙肉里。

  嗯,想想都够了,争取不要穿越到中世纪欧洲吧。

  有人说爱护牙齿的程度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。

  杨柳枝也好,碎布片也好,这些工具都算不得是真正的牙刷。1780年,一名英国囚犯把肉骨头磨成细棍,钻孔镶上一束束猪鬃,像处女座一样地修剪整齐,这哥们儿用了一段时间后发觉比用布擦牙效果好多了——据说这是现代牙刷的老祖宗。

  古代中国人表示不服。

  出狱后,这个前囚犯开办工厂,开始生产这一狱中发明,厂子至今未倒。

  △18世纪到19世纪的欧洲,牙刷开始普及

  18世纪,工业化的英国首先开始在工厂里生产袋装、罐装、盒装的牙粉,主要成分是小苏打,有些也加入砖灰、瓷粉、乌贼骨等可以增加摩擦的物质;1840年,法国人发明金属软管,从此导致从中间挤还是从尾部挤的终极争论,使很多夫妻反目、家庭破裂;1893年,维也纳人在牙膏中加了甘油,牙粉成了牙膏;1926年,中国的工厂也开始制造牙膏了;1945年,美国人第一次往牙膏里加了氟化物、香料、色素,色香味终齐全。

  说到牙刷的普及,二战倒是帮了不少忙。为了保证军队的战斗力,很多国家都要求军人遵守卫生规范,刷牙的习惯随军队传到战争中的国家,又随着军人退伍被带回家乡。

  △19世纪一种手摇牙刷的发明……看起来不是很好用

  现在的超市里牙膏就能摆一面墙,牙线、电动牙刷也在从装逼圣物变成健康生活标配,但回到我们最初的主题,要想口腔健康,关键是人不可馋懒双修。